第三百九十三章 杨梅的后续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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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杨梅后续效应第四
马夫人顿时笑弯了腰道：哎呦，齐夫人可真会开玩笑，齐大人对夫人好可是全县都知道事儿，别说夫人不过是想花钱弄个小买卖，就算是开个酒楼银号，齐大人都不能说出个不字”
“马夫人，你当我家爷是你们老爷呢？我们年轻家底儿薄，我又是个不会过日子，别说是酒楼银号，就是个当街摊位我都买不起。”荷花笑着搭了句话，不等别人再说什么，就朝干活儿那边挥挥手扬声道：干了半天都歇会儿吧，路边桶里有糖水，要喝自己去舀。”
“要说，齐夫人可真是心善人，且不说这竹编和绣品帮了多少人能赚几个零钱贴补家用，就说这招人干活儿自己还荒山野岭陪着，还惦记着时间久了得让歇着，还给预备糖水，可真是难得见到哪家招工这么周到。”华娘子巴结地一个劲儿夸赞道。
“心善当不起，只不过打小从苦日子活过来，自己受过穷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自然也就能多几分体贴罢了。”荷花自嘲地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你们也用不着只捡好听地跟我说，只要别背后说我憨，嫌我傻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王夫人讪笑着摆摆手，然后装作扭头去看另外一侧景色，这话她背后还真说过，但那只是自家屋里跟自己男人说，总不能自家还能出了内鬼不成，但就算荷花是歪打正着，她也忍不住有点儿被没防备道破尴尬。
几个人胡乱扯了几句就都想赶紧回去了，毕竟这种破落偏僻地方，不是谁都像荷花一样打心里觉得喜欢，但是荷花一直没开口劝她们回去，几个人都觉得是主动过来，呆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浑身不自地继续遭罪。
后还是马夫人头一个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哎呦，这艾草也不管用啊，我怎么还是觉得有虫子啊，我可是受不住了，你们慢慢这玩儿，我得先回了，这做罩衣就扯了个口子，我怎么就这么背……”嘴上嘟嘟囔囔地，脚下已经朝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剩下几个人见总算有人挪步了，都一股脑地跟荷花告辞，恨不能脚不沾尘地飞回马车里去，偏生刘夫人却说自个儿回去也没事做，倒不如这儿呆会儿。其余几个人谁还顾得管她，都自顾自地赶紧让车夫赶车离开这个让人浑身发痒鬼地方。
荷花觉得刘夫人特意留下来应该是有话要说，所以她也不急，只清闲地看着干活儿妇人们歇够了时候，又都扎紧绑腿，掖好裙角，钻进林子里继续开始干活儿。
“看看她们，就觉得人活着真挺简单，每天就是干活儿，赚钱，为全家吃穿忙活，然后每天晚上累得躺床上呼呼大睡，一夜好眠，第二天继续这样奔波劳碌……跟咱们比比呢，吃穿住自不必说，咱们出入还有人伺候着，还有人给磕头行礼，可这一天天满腹心思地过活，却觉得倒不如这样身上累来得干脆踏实。”刘夫人忽然开口感慨道。
荷花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变得这么哲理，低头看看自己早就被养得白嫩手，伸到刘夫人面前道：你瞧我手……”
刘夫人低头扫了一眼，有些莫名地说：白嫩细滑，纤纤细指……”
“我是正经穷人家孩子，从小家里睡土炕，住土坯房，从祖宗根儿上捯都是土里刨食儿。我小时候钓鱼、挖野菜、摘野果子、插苗、翻地、锄草、秋收……什么活儿没做过，直到前两年家境才稍稍好起来。”
荷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可你瞧我手，这才将养了两年，就把以前那些干活儿茧子、粗皮全都消磨光了。”说到这儿荷花扭头看向刘夫人，“如今让我再回去种地吃饭，我能捡起来，毕竟我丢下时间短，而且我还年轻……”
她后面话就没有再说出来，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刘夫人比自己享受年头多，年岁也越发不饶人了，即便是嘴上说羡慕这些仆妇，又能有什么实际意义。
“你倒是看得开。”刘夫人沉默半晌后忽地一笑，“倒是我无病呻吟了。”
“身子累了心就松些，心累了身子就娇贵些，其实人生世，总是要受些累，不然怎么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荷花说了句以前不知道哪里看来话，只想起个大概意思，也不知道说得对是不对。
刘夫人听了却是连连点头，“这话说通透，身和心都不累那是猪猡，是被养着送死命。”
小真见两个人树下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聊得热络起来，看来刘夫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便到后面车厢内搬出两个小绣墩，寻了处干净实承地面摆好，复又端出茶来。
树荫下坐好，轻啜着杯中香茗，看着阳光透过叶片洒下细碎光点，轻轻地落人手上、身上，感受不到阳光热度，但是那点点跳动金色斑芒，远处干活儿发出窸窣响动，给宁静得不现实似午后时光添了许多欢愉和实。
荷花深吸了一口茶香才问：刘夫人平时是沉静一个人，怎么今个儿说了这许多似禅非禅话。”
“一时感慨罢了”刘夫人神色间有些恍惚，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想说起这个，很就转移了话题道，“你这两片杨梅林子，真只是为了做蜜渍果子？”
“这是自然，这种事儿到时候大家眼睛都看着，我何苦撒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谎。”荷花挑挑眉毛很轻巧地说道。
“听说近上头要有人来查看咱们县河道情况？”刘夫人立刻就转了话题，但是看似毫无联系两个问题，其中暗藏关系却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当初我慌乱无助时候，是你帮我指点了迷津，我还以为咱们两个之间用不着这么生疏绕远才是。”荷花叹了口气说，“我没撒谎，这杨梅林事儿，我去年来时候就开始脑子里考虑了。”荷花看着面前十几棵周围都被清理干净杨梅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树梢，忽然也转了个毫无关系话题，“你知道小时候我爹娘总说我是什么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刘夫人有些好奇地挑眉看向荷花，眼神中满是询问神色。
“我爹娘总说我财迷，家里其他人应该也这么说过。”荷花说起小时候事儿，眉眼顿时弯了起来，似乎想要挡住从双眸中流露而出满满幸福，“那时候我娘生娃儿，家里连口荤菜都没有，冰天雪地，我领着几岁大弟弟去江边砸开冰窟窿钓鱼，然后去换了猪蹄儿给我娘吃，还差点儿被卖猪肉家卖去做童养媳……”
“小时候真穷怕了，我哥说我看见什么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卖钱，如今日子虽说好多了，可这毛病却是改不掉了。”荷花见刘夫人听得入了神儿，伸手推了她一把说，“你听了可不许笑我。我来这儿路上就看到这些杨梅树，后来又问了些当地人，说是野杨梅树，结果子能吃，但是因为出山不容易，根本运不出去，所以只能年年等着落完烂地里。我那个时候就想啊……这可是好东西啊，如果能把这个弄成可以放好多天吃食，那不是就能运出去卖钱了嘛”
“所以你今年就想试试？”
“那是自然，什么东西不都得做了才知道，脑子里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变出钱来。”荷花说着又柔和了神色，“我家爷当时跟我一起知道杨梅事儿，他那时候就想，他既然到这里为官，就一定要整饬河道，修整道路，让山里东西能运到外面去。如今他已经初有眉目了，我自然也不能被他拉下不是。”
刘夫人怔怔看着荷花那种打心里焕发到脸上幸福感，睫毛忽闪两下，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荷花赶紧扯了帕子去给她拭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无措地说：这、这好好儿地是怎么了，可、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刘夫人一把拉住荷花手，垂泪道：不碍你事儿，只是我自个儿伤心罢了……他不得意时候盼着他能得重用、扬眉吐气、一展才华，可如今他真得了齐大人重用，不那么醉生梦死了，他却不再如以前一样，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听了这话荷花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又是很多官宦人家都难以避免纳妾事件，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真心对待丈夫枕边其他女人，但是如今这样时代，这却是一枚女人不得不含泪和血吞下苦果，哪怕痛彻入骨、哪怕苦得心寒，却还要表现出自己大度和理解。
荷花知道刘夫人对这些比自己还要清楚得很，她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开导劝解，她这是想找个能倾诉和流泪对象，把自己心里压抑不住负面情绪发泄出去，然后再擦干眼泪，敷上脂粉，回去继续扮演那个大度完美正室夫人。
她用力回握住刘夫人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泪湿双眼能够埋自己肩头，轻拍她后背道：哭出来就好了，日子还不是得过。”
刘夫人断断续续地哭了小半个时辰，荷花保持这个姿势坐得都有些身子发僵，但还是量轻柔地拍着她后背，努力安抚她情绪。
后她终于重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哭得水蜜桃儿一样，红肿得根本不是脂粉能遮掩得住。
荷花打发人去近药铺买了些清热消肿药膏，轻轻涂刘夫人眼圈周围，让她自己小心地揉揉，然后自己把她送回了刘府，下车前给她双眼上系上一条丝帕，对刘家下人说是林中被蚊虫叮咬所致，已经擦过药膏，明日应该就能消肿。
县太爷夫人坐车把人送回家来，还亲自下车解释并一路送回房中，还坐床边说了半晌话才走，刘夫人身边人完全没有对荷花说辞表示怀疑，反而全都为自家主母有这么个关系好靠山觉得高兴，似乎连进进出出做事都觉得有精神劲儿了。
几日之后，刘府也雇了几个人挨着荷花开林子边上又清了一大片杨梅树林，这回县城里各种传言越发多了起来，毕竟以前只有县太爷夫人张罗，大家还都是观望状态，如今又添了个刘大人，不管聪明还是蠢笨，全都开始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窍，不然怎么会惹得这些做官都不惜费人费力。
此例一开，县里顿时掀起一股清林热潮，许多人闲着无事也学着荷花样子上山开荒收拾杨梅树。
齐锦棠对这件事既不鼓励也不反对，见人果然越发多了起来，便只是发告示宣布，所有私自开垦出来山地头一年不收各种杂税，第二年还想继续做这个营生，就要跟官府签订五年契约，按照耕地税一半缴税，契约可以转租也可以续租，就如同田地一样。
城里城外顿时对这件事热议纷纷，一些有脑子人就开始琢磨这件事利弊，大多数都觉得，跟着县太爷家干活儿，总归不会吃亏就是了，于是很多稍微有些能力人家，都开始到山上去圈地或者干脆给些钱就霸占了老百姓自己辛苦开出来山地，一时间闹得县衙也开始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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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杨梅后续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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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例一开，县里顿时掀起一股清林热潮，许多人闲着无事也学着荷花样子上山开荒收拾杨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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